長成一棵草，歪歪扭扭也沒關系

球場邊，腳下或墻角縫

哪怕太陽把臉曬紅，也踮腳

偷聽風和云的悄悄話

能開花就開花，開不出

自己就是風景

露珠當我的鏡子

螞蟻在背上打滾，它們

都是我請來的

秋天我就穿件金衣裳

風把我吹成一葉小船

漂過小溪時，和遠方

打聲招呼

老家

回到路口，小黑跑在奶奶的前面

跑到車邊，蹭我的褲腿

給我帶路

木門吱呀推開，墻上

爸爸的獎狀還在

腳下，一行螞蟻走向灶臺

爸爸站在窗口，漏下的光

晾曬著他的乳名

墻根老水缸里

沉著一整個沒喊完的

回聲

舊房子

老墻的泥磚，像一塊塊

融化了的巧克力

木門皺紋里，藏著

我數不清的一、二、三

風推開門縫時

屋檐的蜘蛛網突然亮起來

變成會搖晃的星星

有團毛茸茸從門檻邊滾過

它歪頭看我，尾巴尖上

一根干枯的稻草

掉在我的腳背上，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