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橋

外溢的碧綠吸吮

浸入攀爬的沉寂

海嘯爆發般鏈式扭曲蔥郁的雕像

萬物都被占領，寰宇

漂浮的石頭瞬間轉換在一個

詞語的影子虛構

溪澗彈奏喚醒浮在亂石的山蛙

閃電從巖石與松木之間深藏樓蘭

石頭不能阻擋，妥協爬滿青苔

祭祀的百合順著流水返回起始之地

尚未在粗暴地轉換找到自我

至山頂我確定橋和流水也是虛構

我站在一株斗白葉尖采集

星河倒映的明月

我們被它溶解

麻雀領著山林的沉寂合唱

所見事物的言說

水杉林，鵝卵石堆積的水上

一對黑天鵝面對面

喚出微風盤旋的云霧

久久站在廚房的爐灶

十分驚訝楓葉漸紅

鋸齒狀的邊沿傳來雁群鳴叫

折斷的荊棘，絳紅色的果實

水草，幾只寒鴉敲擊十月

又回來了，多么溫暖的面龐

烘房明亮，能不能讓想象顛覆

那只丹頂鶴從流水醒來

跳躍著，走進粉紅建筑

眼睛的火焰使流水帶走的種馬

還記得什么，圍繞十月踱步

詞語堆砌在大地的毛孔——標記

不可言說的我們，不知又從哪浮出

布谷鳥和響尾蛇

一棵樹站到水中，成為水的意象

一朵菊開在草叢，成為草的思想

布谷鳥從林中飛出

它是月亮和云朵共生的精靈

響尾蛇探出頭來，可能變成我們

熟悉甚至略帶勇氣的模樣

布谷鳥不知道它是月亮也是云朵

響尾蛇不知道它就是我

所有事物必須站到對立面

才能遇見鏡中的自己，當我們低頭

瞬間又找到各自的盡頭

就像初春的布谷鳥喊出開始

而冬至的響尾蛇說出結束

鷹之語

插上門閂，很久了，一定有

光禿的樹，猹，吊在灌木

腐爛的魚骨……猶豫什么呢？

然后它們都進來，真的存在

一個豁口：在頭顱內，偏右

約三指，它的火山爆發

巖漿噴射，十里荒野

冷凝巖石的內部：樹，猹

魚骨呢？諦聽鷹的鳴叫

黑森林深深地凹陷

——鎖住眾多事物的語言

我感受到心跳附和著的腳步

越來越近，在木制的回廊之間

猹，喜歡我望向它的樣子

樹冠底下輕輕搖晃，以弧線的

形式完成口述，那帕米爾高原的鷹

機器時代的愛情

月亮、影子、江河、村莊

冒著濃煙的貨船，我不應該丟下

它們。壞的膝蓋不能停止

高度近視，日常從什么時候模糊不堪

心血管疾病相信一棵樹

在我的眼前晃動

我已無法找到它們真實的樣子

在一個疾病控制的范圍

服從它的虛構，食品催化劑的作用

肺部的磨玻璃結節置于

尾氣的包圍，我在一棵樹前暈眩顫抖

我能做的就是反復懺悔

祈求原諒我自己

我已抵達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而它并未給予我多余的時間思考

我嘗試控制它運轉

我聽見“咯吱咯吱”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