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說勘探現代都市的精神地貌 ——《鄧一光南方短小說》分享會在深成功舉辦
11月30日,在南方冬意初臨的傍晚,“人與城:南方敘事中的時代面孔與精神密碼”分享會在深圳溫暖開場。與會專家與眾多讀者們因文學而聚,濟濟一堂。此次活動由花城出版社與深圳市書都出版有限公司聯合主辦,在設計師、嘉賓主持韓湛寧的引導下,諸位嘉賓從不同維度,勾勒出《鄧一光南方短小說》“南方敘事”的獨特輪廓。
多維透視:關于南方敘事的文學解碼
在致辭中,花城出版社副總編輯陳賓杰回顧了鄧一光與花城社之間“綿延多年的文學之緣”,又從出版人的角度,談到這一系列作品為“城市文學”提供了嶄新的樣本,它不但是一套屬于普通人的“夢想檔案”,更承載了一份深情的“時代見證”,讓我們觸摸到“有溫度、有呼吸的時代脈搏”。
《花城》雜志原主編田瑛笑稱自己很挑剔,眼光很高,也直言自己的驚奇:鄧一光在短短十幾年間創作出六十余篇南方故事,且好讀與耐讀,令人刮目相看。鄧一光是如何通過特殊的想象力,使瑣碎的日常的平庸的事情,比如求職、創業,煥發出文學的光暈而且好讀?田瑛認為,恐怕評論家是需要研究這一點的,因為好讀確實不容易。

評論家李德南則從空間、時間、人物、萬物四個關鍵詞解讀。他指出,鄧一光敏銳地抓住了深圳作為“新城市”的特質,常以“市民中心”等具體公共空間為題,將個人遭遇與公共議題巧妙連接。而這一系列作品的時間觀是多層次的,既有“深圳史”的維度,也有更長時段的“寶安史”,乃至“自然史”的宏大視角。其筆下的人物群像紛繁,身份各異,“寫作的時候,他心里面是有眾生的”,這是一種“見眾生”的寫作胸懷。此外,鄧一光的小說中充滿了動物與植物,從自然的角度反觀城市生活和人類文明,是百科全書式的寫作。
李德南更進一步點出鄧一光精神世界的復雜性,認為其作品中并存著“巴爾扎克式的‘粉碎一切障礙’”的英雄主義,與“卡夫卡式的‘一切障礙都在粉碎我’”的懷疑主義,這兩種聲音在其文本中不斷爭辯,構成了深刻的思想張力。
劉洪霞則認為鄧一光不僅書寫了事實上的紅樹林、香蜜湖,更“創造了一個文學意義上的南方”。她指出,鄧一光筆下的深圳“不僅是深圳,也可以是巴黎、紐約、東京”,他“以城市為方法,關注的是全球都市人的精神困境”。劉洪霞尤其精到地分析了“短小說”這一文體的創新,指出這不同于傳統有頭有尾的短篇小說,而是像羅丹的雕塑“一只大大的眼睛”,或明代家具的簡潔線條,追求的是一種“狀態”,“一聲嘆息”,是“小說創作的一種高級的呈現狀態”。她借用卡爾維諾的“輕”來形容這種美學追求——以短小的形式,承載思想的重量。
青年評論家廖令鵬將鄧一光比作一個在“城市與云中的奇妙探險家”,且提出一個尖銳而深刻的觀點:在鄧一光的小說中,我們熟悉的“典型人物形象”正在被解構。他筆下的人物是“邊緣的、模糊的、動蕩的甚至是分裂的”,他們真實地存在于我們身邊,卻又與社會“格格不入”。廖令鵬認為,想在現代化都市中塑造傳統“典型人物”的作家,“可能還生活在一個社會的麥當勞化”中,未能深入城市的內核。鄧一光作品的精彩,在于書寫了“在現實當中存在著的,但是在我們的認知經驗當中還沒有形成的人”。
作為《鄧一光南方短小說》的設計師,韓湛寧用視覺語言對鄧一光文學世界做了一次深情譯寫。他坦言,作為北方人,南方植物那種“蓬勃的生命力”給了他最初的設計沖動。因此,整套書的封面與函套均以茂密的南方植物為基底,并從中抽象出圖形,寓意一種“嶄新的、未來的東西”,以此呼應鄧一光文本的先鋒性。函套則甄選一個熒光專色,來代表鄧老師作品里那種強悍的生命力。他特別介紹了藏在書中的小冊子和一套專屬藏書票,稱之為“與鄧一光老師溝通的秘密通道”。

眾聲回響:城市記憶薪火相傳
互動環節,場下兩位“被寫進小說”的嘉賓臨場被主持人韓湛寧邀請現身說法,他們的分享讓文學的虛構與現實生活產生了奇妙的共振。
學者胡野秋風趣地說自己從“文學的消費者變成了文學的消費品”,但他深感榮幸。他將鄧一光譽為“深圳的文學地標”,認為平安大廈代表高度,深圳灣大橋代表速度,而鄧一光的文學則代表了城市的“溫度”與“精神的濃度”。學者南兆旭則從生態觀察者的視角,感謝鄧一光為深圳的“萬物眾生”立傳:“在此我代表深圳的2萬個物種,向鄧老師致謝。”
在場的多位特邀嘉賓,也做了精彩的即興發言。香港商報社長丁時照以家鄉人的身份盛贊該叢書,并巧妙引用孔子“文質彬彬,然后君子”之語,稱其形式與內容相得益彰,有君子之風。陳躍紅教授建議評論家進一步關注鄧一光作品中真實與虛幻空間、小漁村和大都市之間、現實與文學人物之間的多重張力,強調應深入研究鄧一光是如何在文學上進行創新的,認為其文學成就在中國當代文學中,值得被更充分地認知。《文化廣場》原主編張清認為書名中的“南方”這一標簽,巧妙地揭示了鄧一光作為外來移民的觀察者身份,及其全新的獨特的審視視角。《書都》雜志總編輯魏甫華則從城市哲學出發,認為鄧一光的小說賦予了深圳一種超越物理存在的精神生命。
而兩位“讀特”小記者的登場,讓文學作品的探討更添一層薪火相傳的意蘊。四年級的小曾請教鄧一光老師“如何提升寫作能力”。鄧一光鄭重起身,稱對方為“同行”與“同道”。他引導本質:“首先要問自己,人為什么要寫?”他鼓勵孩子要看清楚自己,看清楚環境,看清楚世界,并飽含深情地說:“整個世界都在聽和等待漢語對他是怎么表達。記住這件事,你就會非常想去做這個調查,就能寫好你的作文。”

另一位小記者小辜則從開場視頻中捕捉到一份好奇:“您說‘短小說受一種神秘力量驅使,它在一瞬間產生,稍縱即逝’。這是一種什么神秘力量?您是怎么抓住這一瞬間的?”鄧一光贊賞這是一個好問題。他解釋道,這種“神秘力量”源于對“經驗之外”的世界的尊重與相信,如同科學家相信暗物質的存在。最好的小說除了經驗之內,還要遵從一件事,就是我們要去創造一個可能的世界。他充滿期待地說:“你未來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很有創造力的孩子。你知不知道?當你相信它的時候,你就接近了這個神秘力量。”“我特別想等到我100多歲的時候,看看你們兩位寫的這個我寫不出來的作品。”
因時間關系,分享會在意猶未盡的熱鬧氛圍中落下帷幕。鄧一光用他七卷本的“南方短小說”,構建了一座文學的深圳坐標,深度勘探了人類精神。正如廣東省作協副主席蔡東所說:“鄧一光老師的南方寫作提供出一系列有美學意境、思想內核和現代氣息的小說,方法上不是古典現實主義的,而是點染寫意,流云之姿而暗藏力道,以靈敏的感知和飄逸的空白見稱,讀來余韻不絕,縈繞不散。”
而現場的所有參與者,如專程趕來的胡楊林藝術團楊團長與“透友”們,則用他們的思考與熱情,共同證明了:當一座城被如此深情而深刻地書寫,它便在與文學的相互映照中,獲得了不朽的生命。


